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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阀小妾的宫斗故事,看公知美化的民国官场何其黑暗

时间:2019-09-22 22:27:40  来源:党人碑的熟人茶馆  作者:党人碑

 从军阀小妾的宫斗故事,看公知美化的民国官场何其黑暗

河南有个“灵宝”县,地处本省最西部,豫晋陕三省交界处。

唐玄宗改县名之前,叫“桃林县”,跟“酸枣县(今属河南延津)”,有异曲同工之妙,堪称吃货双壁,酸酸甜甜,各有滋味。

玩笑归玩笑,河南的地名,动辄就是一部中华史,灵宝也不例外。

所谓“桃林”,得名自《山海经》,夸父逐日,道渴而死,弃杖化林,桃夭灼华。周武王克商,亦于此休牛放马,可见植被相当不错,水草丰美,山清林秀。春秋时期,晋国在这里修筑“桃林塞”以备秦。

不过要说关塞,灵宝最出名的还是函谷关。北依黄河,南侧崤山,山谷逼仄,一丸可封,这里古称“崤函之固”,实乃兵家必争之地。由此也成为中国东西部的地理分水岭,春秋战国至秦汉,以函谷关为界,则曰关东、关西;以崤山为界,则分山东、山西。

函谷关不但有“鸡鸣狗盗”,还有“紫气东来”,关尹喜利用工作之便讹了老子,便有了中国最早的哲学著作《道德经》。

从军阀小妾的宫斗故事,看公知美化的民国官场何其黑暗

豫陕崤函古道上的灵宝曾是兵家必争之地

老子身后一千多年,唐高祖李渊为了新政权的合法性,硬说自己是他老人家的嫡派子孙。老子姓李名耳,我也姓李,李姓因老子而来,天生具有IP价值,又自带大流量,“因神道以设教”,据说就是孔子从老子那里学来的,李唐诸帝自然驾轻就熟,成为这个超级大IP的建设者和持有者。

武德三年(西历620)初,天下大势未定,鹿死谁手不知,李世民就和他爹李渊联手演戏,找来个叫吉善的晋州(今山西临汾)浮山乡民,说在羊角山遇到老子了,让带话给“唐天子”:

【“吾汝祖宗也,今年平贼后,子孙享国千岁!”】

事实上,这年李世民鏖战郑洛,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四年后才基本平定天下,又四年才彻底消灭了所有割据势力。但李渊父子不管这些,出来混总要有个大来头,才好唬人,所以认了老子当祖宗,追封太上玄元皇帝,“太上老君”即由此而来。

到了唐玄宗,入戏更深,“开元”用了29年,改元“天宝”没几天,陈王府参军田同秀火急火燎来报告,说我在丹凤门外看到紫云忽来,老君乘白马而至,让我给您带个话,他老人家当年西行之日,在桃林尹喜旧宅藏着金匮灵符,如今送给您镇国之用。

然后假模假式,让宦官监督田同秀去找,哪还能找不到?

不但田同秀从八品小官,超擢为正五品,“桃林”也因此改名“灵宝”。

天宝、灵宝,一对活宝!

不过对天宝之后的唐人来说,这绝非吉兆,韦应物有诗曰:

圣朝及天宝,豺虎起东北;

下沉战死魂,上结穷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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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佳县明代壁画《老子八十一化图》(局部)

灵宝成为大唐的历史转折点,除了贡献一方金匮灵符外,还使得李隆基“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杨玉环,其长成之地就在虢州阌乡县,也就是今天的灵宝。

所以当地有种说法:灵宝出美人

杨贵妃死在马嵬坡一千多年后,灵宝出了对王氏姐妹花,姐姐叫芳文,妹妹叫芳瑞。

两姐妹的爷爷是县衙壮班的卯首,基本相当于今天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还开了一爿布店,生活相当富足。不过儿子不成器,是个浪荡子,生意亏本,业不抵债,被债主联名控告,入狱病死,抛下寡妇孤女无依无靠,靠给人做针线活糊口。幸好老爷子生前布局,把闺女嫁给本县大户苏思忠,苏有前清功名,山东候补知县,妥妥的城关镇五巨头,所以还能不时接济,但也不是个常事。

时至清末,庚子国变不久,《辛丑条约》签订后,慈禧和光绪由陕经豫回銮,武卫左军总统马玉昆正驻扎陕州(今属河南三门峡),其心腹爱将赵倜正在闹家庭危机,夫妻不和。说白了,赵倜晋升太快,有些飘了,嫌弃人家土了,黄脸婆了,想换个频道,但还要装正人君子,不能让人戳脊梁骨,说他是陈世美,所以托组织解决。

马玉昆笑了,我当多大个事儿啊?娶个偏房不就行了,正好苏大户跟马是朋友,牵线搭桥,介绍赵倜娶了王芳文,还拿出套独门独院的好房子,作为爱巢。

时任武卫左军全军翼长的赵倜,基本相当于后来军制的参谋长了。马玉昆病逝后,所部为赵倜统领,由此成为其纵横清末民初的军事资本。1914年9月20日,袁世凯任命赵倜为“德武将军督理河南军务”,从此开启了赵倜督豫八年的黑暗时代,他也成为近代河南历史上,执政时期最长的领导

赵倜是河南汝南人,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小伙儿,因家贫废学后,在上蔡县周午轩开办的仁和堂药铺当学徒。赵与老板孀居在家的长女周马氏有染,被人撞见,自觉无颜,遂出走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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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画家钱选的《贵妃上马图》(局部)

其实赵倜在家,还有个童养媳彭氏。两人的父亲是赌友,都酷爱逛宝棚,但赵父是当地赌神,彭父没这水平,欠了赌债就先找赵父借着,一来二去,还不上饥荒了,干脆把闺女让赵父领走当童养媳。

彭氏“嫁”过来时,还是个孩子,不到十岁,腹大如鼓,骨瘦如柴,奄奄一息,据说得了“黄病”。

我学医的粉丝朋友分析,肝硬化可以有腹水,但面色多发黑。血吸虫晚期的确有腹水,但有没有黄疸不清楚,如果胆道堵了的话,也可能会有。黄疸这么明显,应该是肝胆系统的问题,而且多见的话,应该不是先天性的,而是传染性的。肝炎的话,10岁导致腹水应该不太多见。想来,血吸虫最可疑,毕竟河南南部淮河流域,也是血吸虫病高发区域。

治了一年多,彭氏女的大肚子才下去,两人稍稍长大便圆了房,生下一儿一女。但包办婚姻的这个家庭很不幸福,据说她脑子愚笨,不通事理,经常发狂,“每以恶语顶撞尊亲”。另一位医生朋友分析说,彭氏女很可能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家族遗传性疾病,“肝豆状核变性”,才会出现各种运动障碍和精神异常。可在那个年代,这就是疯癫,是忤逆,自然少不得被打被骂,这也许更加重了病情,他们互相憎恶,毫无感情。

童养媳现象,在当地极为普遍,赵家也是受害者,赵倜的两个姑姑,很早就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其中一个,因婆家嫌她脚大,她婆婆二话不说,用利斧将童养媳的每只脚砍掉一块

姑娘疼痛难忍,乘夜偷偷爬回家来,找母亲哭诉。母亲自然心痛欲绝,却又不敢得罪其婆家,毕竟人家领走你家闺女,是给了几斗谷子的,如今人回来了,谷子你还得起吗?

没办法,母亲只好找来破布,将姑娘的伤脚包裹起来,自己蹒跚着小脚,把人背回婆家,向婆家再三谢罪,说自己管教不严,给您家添麻烦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退婚啊!

这家人才算既往不咎,当时所谓的“理”,就是婆家买了人就有处置权,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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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督军赵倜

回去的路上,但见夜间月光之下,姑娘来时一路爬行,生生在村间地头,形成一条血路,斑斑血迹,哭诉着那个吃人的旧社会

此一时彼一时,赵倜当了河南督军,遂名正言顺,把灵宝的小妾王芳文一家,都接到了开封的督军府。但王芳文也是福薄命薄,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抢救无效而死,留下个儿子,无人照顾。正房彭氏和她的子女,对王芳文本就没有好感,觉得是个小狐狸精,生个儿子,也是孽障,将来必是争权夺利的祸殃,自然不会去管。没办法,赵倜只好托王氏姐妹的母亲刘氏,照顾这个遗孤。

后面事情的发展就极具戏剧性了。

王芳瑞的儿子,给我们了一个看似正大光明,有情有义,有善有恶,皆大欢喜的版本。

在这个版本中,跳出来一个坏人,叫刘渭滨,王氏姐妹的小舅,小商人出身,锱铢必较,满肚子坏事,觉得赵督军正在难处,就要乘机拿捏,图谋得利。

刘舅爷威胁姐姐和外甥女:

【“芳文这一死,跟赵家的亲戚关系就算断了,何况大外甥女还是人家的偏房,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还在督军府住着,好说不好听,难免有人说咱是‘赖’在这里不走,有所图谋。不如把孩子给赵家留下,回到灵宝,人穷志不能短,咱不受气,不沾嫌!”】

孤儿寡母久了,刚强好胜,就怕人戳脊梁骨,于是刘氏和王芳瑞卷铺盖,扔下襁褓中的赵家小儿子,搬到刘渭滨家了。

这下可愁坏了赵倜,小儿子在督军府,除了自己没亲人了,自己公务又忙,又是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婴儿呢?没办法,从开封南关英国教会医院,请来外籍护士到家中用牛奶喂养,轮班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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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督军衙门

但这也不是个常事儿啊,毕竟孩子没娘像根草,自己府里也缺个女主人,正房庞氏无才无貌亦无德,想想命苦啊!

据说老赵时常抱着小赵,父子痛哭。

痛定思痛,赵倜突然灵光一闪,干脆娶了芳文的小妹芳瑞,一举两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姨子也有姐夫的一半。关键的关键,一切还不是为了孩子,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人家才十来岁,我怎么可能有歪心呢?

想到做到不过夜,赵倜立刻托人向刘氏商量,可王芳瑞表示坚决不同意:

【“我姐当年做偏房,是出于无奈,都怪我姑父。如今轮到我了,我决不再为小作偏,低人一头。何况母亲年事日高,应该找个好人家,堂堂正正的女婿,来尽半子之劳,以侍晚年。我姐夫如今逼婚,既然如此,就听小舅的,咱不在开封住了,立刻搬回灵宝。”】

听到这个回复,赵倜不敢强娶小姨子,只好托刘渭滨这个系铃人前去解铃,并且表示,只要芳瑞愿意嫁给我,不但您这里不能白忙乎,必当有份重酬。至于她那里,提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而且绝对重诺信守!

拿着“尚方宝剑”,刘渭滨回家,跟姐姐一起劝说王芳瑞从了赵倜。不惜软硬兼施,分饰红白脸,甚至跪下来,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若你还是不从,我们姐弟就双双碰死在地上。

万般无奈,王芳瑞只得答应,但却提出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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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灵宝城墙

第一,要正式拜堂,隆重行礼,嫡庶不分,一字并肩,过门后家中所有财权、物权、人权均由她独自掌握,包括督军在内,任何人不得干涉;

第二,要大张旗鼓地回籍修坟祭祖,重修宅第,而且必须由赵倜具职,呈请大总统亲笔书额,为母亲在灵宝宅前修建石头贞节牌坊一座,以光耀门庭;

第三,自己母亲在赵家的地位,要和赵倜母亲一样,一切吃穿用度,不得有半分高低贵贱之分。赵倜的兄弟,要尊王芳瑞为长嫂,不但赵倜的侄子要尊敬自己,正房彭氏的子女,也必须拿自己当嫡母,而非庶母对待,必须恭恭敬敬,叩拜问安,不能含糊。满省官员,不论文武,均应以“恩宪太太”尊之,位等督军。

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就嫁进赵门,否则我立刻搬回灵宝!

赵倜和这位王芳瑞的儿子说,赵倜“为人素讲对君忠,对亲孝,对人信”,所以亳不犹疑地全部答应下来。

其后皆大欢喜,赵倜的母亲命儿子择吉迎娶,还要求赵氏族人、阖府上下人等,对新媳与原配彭氏不分正偏大小,彭氏住东屋可称“东屋太太”,赵倜和王瑞芳住西屋,所以后者可称“西屋太太”,决不许拿西屋太太当姨太太,如有违背,严惩不贷!

拜堂成亲之后,王芳瑞提出的条件,赵倜母子条条兑现,家中所有大权一次移交,并迎王母刘氏重入督府,尊为岳母,两母如同姐妹。

自此一天云雾散,“黯然多日的督军府,又生气勃勃兴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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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灵宝街景

但问题是你觉得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吗?

人设如此精准,正反角色,男女若干号,督军有情有义,丫头老辣沉稳,舅爷狡黠却不失大局观念,王母善良但并不软弱可欺,赵母大气磅礴,洒向人间都是爱。前几年有部热播电视剧《大宅门》,给姨太太转正树碑立传,也赶不上赵家的感情戏,如此跌宕起伏。

王芳瑞成了“西屋太太”,但问题是在明清到民国有个规矩,姚灵犀的《瓶外卮言》里就说了,“今俗如妾住西屋,即曰西屋太太。”无独有偶,张作霖的二夫人卢氏,也因为原配赵氏,也就是张学良的亲妈,住东屋,她住西屋,所以人称卢夫人为“西屋太太”。

由此可见,赵倜和王芳瑞的儿子,可能撒谎了。至于真相如何,我想女性读者朋友们,远比我八卦得多。

王芳瑞成了“西屋太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渭滨虽然是个小商人,没有文化,也不识字,但却被赵倜提拔重用,以一人而身兼河南铜元局局长、军衣局局长和兵工局局长三职。等于所有跟钱有关的事儿,都由他说了算。一省造币大权,全军被服装备的购置,甚至枪炮生产和引进,这等事关生死的要务,也由这个文盲来定夺。结果搞得枪打不响,弹不合膛

其他王、刘两家的各路亲戚,也纷纷攀附,在省政府当个科长,在豫军里当个营长,或者在督军衙门当差,也就西屋太太一句话的事儿,枕边风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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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媳现象在当时的河南农村非常普遍

所以督军署里,灵宝帮大行其道,甚至比赵倜老家的汝南帮还得烟儿抽,灵宝籍的干部至少有30多人。

但普通的灵宝人民怎么看赵倜——这个灵宝女婿,如何看他提拔重用小老婆家的老乡干部呢?

正好有位当年县立小学的小学生,提供了一个独特视角。

他说赵倜为小老婆的娘,也就是前面提到的刘氏,修了贞节牌坊,还在灵宝大肆卖地,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他的灵宝干部看中了,那就没得跑!

县立高等小学正上着课,突然一帮人闯入学校,二话不说,把操场的大门堵死,占了操场。学生和老师都很纳闷,这帮人是干啥的,这么厉害?后来才知道,这块起码从唐宋以来的公有土地,莫名其妙就被人卖给了赵督军,赵督军的灵宝亲戚招揽佃户,种植瓜菜,田赋自然是归走肖家人的。

每届麦收后,经管课租的走肖家人,就从开封下来,骑上大走骡各乡催收课租,当然也包括这块地。

直到冯玉祥第一次督豫,初夏的一天,一位老师突然欢呼雀跃地冲进各班教室,大喊:

【“好消息,冯玉祥撵走了王八蛋赵倜,大家快找锄头、铁锨,把咱们学校的操场门打开,赵倜的财产被充公了,操场又是咱们学校的了!”】

学生们当然高兴了,操场被走肖家人占去了两年多,如今冯玉祥督豫一大德政就是没收赵倜财产,公产归公,私产没收充作河南的专项教育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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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函谷关

这是灵宝人民的态度,别看今天不少反动余孽的孝子贤孙,把他们的便宜祖宗塑造得多么高大上,实际层面往往不堪。即便在汝南,赵倜的老家,当地人民对这个老乡也没啥好评价。

赵家三兄弟,老大当督军,老三替大哥掌握河南军队,老二在汝南看家,当十县巡稽营统领,也是当地著名的大地主,被冯玉祥抄家的时候,汝南到驻马店,二牛抬一杠的牛车,络绎于途,拉了三天三夜。

都这么有钱了,他爹死的时候,还是不忘搜刮乡亲们,叫全省各县的绅民送礼随份子,外地的你可以不去,本地你敢不去?而且赵家还说了,说每户可去他们家吃酒席。等到了赵家,份子钱给了,人们争着入席吃饭的时候,赵家的马弁就拦住你,让你滚!

气得老百姓大骂:“赵倜葬他爹,收礼不待客,兵士用枪打,打得一头血。

又说:“巴结不上,挨顿马棒;花钱不多,挨顿枪托!”

当然也是报应,赵倜在河南的财产,悉数被抄,他爹的坟也被汝南老百姓给砸了

继续说这位西屋太太,在赵倜身边,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但这种人物如此嚣张,其内心往往是自卑造成的。当年在灵宝,父亲去世后,家徒四壁,留下寡母孤女,常受邻里欺负,苏家亲戚也难免呼来唤去。长此以往,难免心理上大受影响,连王芳瑞的儿子都说,“我母亲心胸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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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开封鼓楼

富贵之后,第一要事便是衣锦还乡,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瞎了狗眼!

赵倜也给小媳妇长脸,派了两个营的卫队,全套督军仪仗,乘专列从开封坐到观音堂站,然后换青骡轿车,骑兵开路,卫兵殿后,浩浩荡荡。其间二百里地,沿途政府、驻军,大小官员、巨绅大户,无不远接远送,不敢稍懈。

灵宝县城内,曾给王家雪中送炭者,闻之争相庆幸;与之有隙者,惊伏道旁,磕头如捣蒜,悔罪于西屋太太的车马之前。

据说西屋太太此次回乡省亲,对灵宝影响甚大,不少人说你瞧瞧人家王芳瑞这排场,人家如今可是一步登天,从此改换门庭,成了咱河南的西宫娘娘,于是一行百效,传统重男轻女的观念被打破,不少人争送女儿给达官显贵做姨太太,不惜给中间人行贿,真个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禁让人想起《长恨歌》里的诗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走领导大老婆小老婆的后门,曾是民国河南官场的传统。整个民国时代,一个督军赵倜,一个省主席刘峙,娶的老婆都是奇葩,无不爱财如命,又卖官鬻爵,什么黑钱都敢要,怎么巴结都不觉得恶心,这几乎是当时公开的秘密,甚至连远在天津的河南人张伯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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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开封相国寺

原潢川知县车云,正在开封候补新职,他是江西金溪人,在河南没什么关系网,想要挤进由汝南人和灵宝人把持的官场,可谓难如登天。这时候,就有人给车云指点了条捷径,说想拿到实缺,还得是肥缺,又要尽快,那就得走西屋太太的路子,否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车云咬牙跺脚,把贪污来的多年积蓄归拢一下,正好赶上赵倜给西屋太太做二十大寿,做了一双大红绣鞋,鞋底用金线镂成“卑职车云谨呈”六个恭楷小字,鞋面还装饰各种珍珠、宝石,天天让太太穿鞋就看到,踩在脚下,直贴脚心,既有诚心,更有忠心。由此得到赵倜夫妻的赏识,在河南官场如鱼得水,只要他想得到的职位,没有去不了的。

绣鞋县长”之外,还有个“狗铃县长”,他觉得车云的办法还是不够巧妙,属于“生扑”,毫无技术含量。遂在老凤祥金店打了一对金铃铛,刻上“候缺知县某籍贯某某某”,花钱买通西屋太太身边人,给太太最心爱的哈巴狗带上,小狗在太太面前一跑,叮当脆响,既好看又好听,连忙抱起来看,“秘密”发现了,也就自然化作枕边风,润物细无声了。

后来第一次直奉战争,冯玉祥入住河南,撵走赵倜,查抄逆产的时候,狗和金铃不知何处去了,车云的那双鞋,西屋太太未及带走,被发现出来,并送到大相国寺的市场上展览,开封的官绅百姓都看到了,引为笑谈。

开封的老公务员黎椿寿曾回忆说,

【“冯氏没收赵倜的逆产,拨作教育经费和举办游民习艺所等,并将赵的一部分赃物陈列示众,当时我曾去参观过,见有某县知事送给赵倜的赤金打的尿壶、翡翠嘴象牙烟枪、赤金镶宝石的烟膏盒,和赵之姨太太,即所谓西屋太太,所穿的睡鞋,全用珍珠、宝石以金丝串成。”】

至于车云,那也是借机敛财的好手,在当潢川知县的时候,他三房姨太太中二姨太所生之子结婚,娶的是汝阳道尹之女,强强联合,自然要趁机大肆捞钱。所收礼金无法统计,仅红缎喜幛就四百余幅。在这场婚礼中,既显示了豪华威仪,又捞进了大批金银珠宝,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不过这样的鳖孙官,等冯玉祥来了,就有它好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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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时代的冯玉祥

老冯刚接手河南督军大印,立刻下令抓来开封,从严惩办,以肃政风,追缴赃款四万元,交给教育厅拨付车云所经历的县教育局,兴办学校。

如今洛宁、潢川、新乡和禹州等几个地方的民国县志上,还能看到车云的名字,甚至有的地方八景、十景,都是这家伙评点的,但您得记住,这是个贪官,是个王八蛋

顺便说句,大宅门里,哪来许多重情重义、父慈子孝和夫妻恩爱、姊妹情深?

赵倜抛弃了糟糠之妻彭氏,先后娶了王氏姐妹花,自此再不看原配一眼,此前又对彭氏非打即骂,彭氏的子女自然对这个老爹和小妈充满仇恨。

某天,大公子跟自己院里的女仆发生争执,后者到西屋太太那里告状,因为赵家是后者说了算,女仆也懂得看人下菜碟,你再是嫡出的大公子,也不好使

大公子当然恼怒,我们院子里的事儿,你个小老婆管得着吗?一怒之下,就去质问,结果碰到老爹赵倜,两人发生争执。赵倜在小老婆面前,下不了台,盛怒之下拔起手枪便去东屋,表示要把这对母子都干掉

老子英雄儿好汉,大公子也不是个瓤茬,冷笑道:

【“不要动用手枪吓人,这玩艺儿我也有,真要较量,奉陪到底。”】

赵倜遂令宪兵营将大儿子夫妇逐出督署,亲笔下谕与彭氏母子断绝关系,不准再入督署,谁敢让我大老婆和大儿子踏进我的大门半步,我就毙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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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禹县志》上的车云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身处直军后方的河南督军赵倜,听信直败奉胜的谣言,为张作霖站队,引来直军大将冯玉祥的猛烈进攻,最终兵败垂成,仓皇而逃。据说怕人认出来,不惜刮掉留了多年的大胡子,化妆潜逃。

为此,张伯驹赋诗一首:

【“报胜传来一电乖,可怜爨演割须谐;赵家天下化乌有,无复珍珠玩睡鞋。”】

民国风云,波谲云诡。

谁又能想到,后来奉系卷土重来,攻取河南,赵倜又当了张作霖的河南宣慰使,要求发还财产。张作霖死后,张学良改旗易帜,跟蒋介石义结金兰,就任陆海空军副司令,蒋记国民政府和新来的河南省主席刘峙,竟然应张学良的要求,为赵倜“平反昭雪”,勒令河南人民悉数退还没收赵倜的财产。官司反反复复,只打到解放才算终结,这个故事,咱们得空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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