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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良:抗美援朝:中国军人留给对手的永久疼痛

时间:2017-07-22 11:06:40  来源:  作者:乔良

    今夜,我又一次与父亲在洁白的A4纸上相遇。这位抗日战争扛过抢,解放战争渡过江,抗美援朝没负伤的老兵,此刻正通过某种神秘信息,隔空与我——一名当代中国军人,进行着父与子的量子纠缠。

    他的血液在我的血管中奔突,他的嗓音在我的喉结上跳动,他的伤疤在我的背上隐痛(那是第一次参战,日本兵给他留下的印记)……潮湿的坑道,不朽的上甘岭,舍身堵抢眼的英雄黄继光,令“油挑子”望而却步的米格走廊,夺走毛岸英生命的凝固汽油弹,祖国慰问团送来的茅台和汾酒,这些儿时就熟悉的字眼,一瞬间全都在纸面上变得立体又鲜活起来。

    抗美援朝,这是中国军人留给对手的永久疼痛。

    客观地说,这是一场让交战双方都留下了刻骨铭心之痛的战争。对中国人来说,这疼痛来自18万官兵的壮烈牺牲和数十万官兵的伤残;而对我们的敌人来说,却是以远强于对手的武器和火力,却最终败给对手的耻辱。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比伤亡更可怕的,就是对失败的记忆。65年后,这记忆仍如恶梦挥之不去。

    33年前深秋的一天,当我第一次站在鸭绿江边,凝视着当年被美国军机炸断至今仍屹立江中不倒的半截鸭绿江大桥时,就在心里暗自遥想,我的父辈从这里抵达江对岸时,他们是怎样仅凭怀中揣着八个发烫的大字:“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就抱定了必胜武装到牙齿的对手的信念?

    信念,真的可以战胜原子弹?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种原子弹?

    那场战史告诉我们,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战史,不可改变。战史不会骗人。

    当邱少云趴在被燃烧弹打着的草丛中,咬着牙把双手插进三千里江山肥沃的泥土中时;

    当黄继光以他中国式的“马特洛索夫”的惊天一跃,扑向喷吐火蛇的敌人枪眼时;

    当毕武斌驾驶中弹起火的轰炸机,义无反顾地扎向大和岛上的敌人雷达阵地时;

    当毛泽东语气平缓地对彭德怀说:岸英,只是志愿军的一名普通战士,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搞特殊。把他和其他志愿军牺牲的同志一样,葬在朝鲜的土地上时,——这场战争的结局,就已经不可改变地注定了。

    抗美援朝,这是中国军人留给对手的永久疼痛。

    关于这场战争,我最欣赏的,是我的朋友兼同事徐焰将军的评价:朝鲜战争本不该打,但抗美援朝却不能不打;朝鲜战争是平局,抗美援朝却是胜利。

    这貌似悖论的话里,隐藏着什么玄机?

    为了探究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我和我的老友王湘穗(一位抗战老兵的后代),专门写了一部书:《割裂世纪的战争——朝鲜1950-1953》,记述那场消失在一个多甲子前的把20世纪一切两半的战争。

    在这本书里,我们探讨了朝鲜战争为什么“本不该打”?——因为它是在不了解对手能力和决心情况下,发动的一场并无胜利把握的军事冒险行动,且又包含着比军事冒险更复杂的国际政治动机。

    抗美援朝为什么“不得不打”——因为对手借这场战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悍然宣布派第七舰队封锁台湾海峡,阻挠中国完成统一大业;并一次次把炸弹投过鸭绿江对岸,让战火烧到中国人的家门口而激发人神共愤,是可忍,孰不可忍?而这一“不得不打”,就为此后的新中国打出了少有人敢兵戎相见的国际环境。

    朝鲜战争为什么是“平局”?——因为战争从三八线开始,兜兜转转,打了三年,最后又回到了三八线,起点变成了终点。

    抗美援朝为什么是“胜利”?——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以百万血肉之躯,抗击拥有数千架战机构成空中优势和一个师火力强过我两个军的强大对手,生生把狂妄叫嚣“让大炮的发言代替谈判”的敌人,打回到了板门店,最后逼着克拉克将军沮丧地说出了美国军人最不想说的一句话:“我是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停战协议上签字的美国将军。”

    而比他更沮丧的,是美国二战名将布莱德雷,对这场战争的美国式评价:“我们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与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从这些在无数刀口上舔过血的美国军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反证:抗美援朝,是中国军人留给对手的永久疼痛。

    这种疼痛,是做为军人,面对远比自己在精神要强大得多的对手时的恼怒、无奈和绝望。

    半个多世纪之后,这些恼怒、无奈和绝望,还萦绕在参加过那场战争的美国老兵心头,让他们多年后写下的战场记录,至今令人动容。一位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向世人讲述了一个与我们的战史记录不一样的关于英雄杨根思的故事。

    在我们的战史中,对特级英雄杨根思,是这样记述的:当全体战友牺牲后,身负重伤的他,从尸堆中站起来,怀抱炸药包,冲向敌群,与惊恐万状的敌人同归于尽……

    而一位亲临其境的美国大兵,却向我们描述了他亲眼所见的另一个杨根思:在美军炮火猛烈轰击之后,战场寂静了,美海军陆战一师的大兵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把印有鹰踩地球军徽的海军陆战队军旗,插在了杨根思排的阵地上。这时,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尸堆中有人在蠕动!一个穿着大衣浑身是血的人,从倒下的战友丛中站了起来,他大衣下好像怀抱着什么东西。顿时,美国大兵的枪口全都瞄准了他,在他冲上来的那一刻,他们会把他那裹着大衣的身躯,打成一团蜂窝。但是,他并没有像我们的战史书上描绘的那样,英勇地扑向敌群……而是,……而是踉踉跄跄,扑向那面狰狞飘展的敌人的军旗!他扑向军旗的那一刹,拉响了怀中紧抱着的炸药包!然后,与敌人的军旗,同归于尽……

    这是与我们的战史所讲述的 不一样的杨根思。哪一种更真实?哪一个是真的杨根思?也许我们的战史专家,永远也厘不清这一小段历史了,但这一次,我宁可相信我们的敌人的讲述!

    因为,这才是军人,这才是中国军魂。这才叫:他们将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任何敌人所屈服!即使他们也会遭受失败,甚至成为敌人的战俘,甚至被敌人在手臂上刺下侮辱性的文字,但他们宁可用碎碗片把手臂刮得鲜血淋漓,骨肉模糊,也决不接受任何来自对手的羞辱!这样的中国军人,才会给对手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锥心之痛。

    这就是抗美援朝,中国军人留给对手的永久疼痛。

    今天,这场战争硝烟散尽,已经大半个世纪了。我的父亲,一位亲历过那场战争的老兵,离开他的儿子,也快二十年了。留给我的,只有他穿着马裤,打着绑腿,站在朝鲜的坑道前日久发黄的照片。而中国人告别最近的一场战争,也已整整三十年。人们对战争的记忆,由于承平日久,正在开始模糊。更有些人,处于不可示人的阴暗心机,为了抹黑那场战争,不惜刻意抹黑在那场战争中捐出生命和鲜血的英灵。

    在我看来,一场战争的得失对错,后人尽可以探讨,可以商榷;但一个民族的英雄,却永远不可商榷,更不可抹黑。英雄就是英雄,英雄是民族之灵,是民族精神的表征,是民族魂魄的载体。

    一个忘记自己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任何抹黑自己英雄的人更是卑鄙之人。

    特别是今天,当一场战争远去,而新的战争幽灵又在国门外徘徊之际,当互联网使每个不明历史真相的人,被各种互相冲突的信息包围撞击之际,我们该怎样看待和谈论这场战争?怎样评价和理解那些为我们今天云淡风清的生活,去穿越炮火硝烟生死线的英雄?这对于一代没有过战争经历,渴望远离战争的人们,是一个无法绕开的严肃话题。因为,如何对待自己的战争英雄,是一个关乎国家存亡和民族存续的大课题,一个不尊重、不爱戴自己英雄的民族,将不会有人再为你而战,为你的生死存亡去贡献英雄的壮举,这样的民族,也就没有可能在下一场战争中取胜,更没有资格,在未来的民族之林中生存下去。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做为地缘政治环境最险峻的大国,中国的周边始终潜伏着大大小小的危机。

    今天,朝鲜半岛正在重新成为地缘政治搏杀的热点,总有人想像60多年前那样,把战争的火药桶在这里再次点燃,让中国人民被迫又一次做出自己的抉择。历史告诉我们,战争从来就不是单靠和平的意愿就能避免的。而赢得和平的最好办法,就是赢得战争,或者起码具备赢得战争的能力。

    所幸的是,我们这个民族并没有如我们的敌人所愿那样令人绝望。习主席用千钧之力反腐,正在使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中昏沉的国人猛醒;而有史以来最强军改,则正使我们这支从井冈山走来,爬雪山,过草地,历十四年艰苦抗战,经三年解放战争又三年抗美援朝,赢得西——北——南三场边境战事的军队,重新迸发出威武之师、胜利之师的血性和胆气。这是民族之幸,亦是国家之幸。

    做为黄继光、邱少云、杨根思的后来者,最高统帅“能打仗,打胜仗”的要求,不光是号令在全体官兵口中复诵,更是血液,在这支军队的脉管中奔流。

    当黄继光连的官兵在晚点名时,齐声替他们的英雄前辈答“到”,当一支支重新建制的部队从习主席手中庄严接过军旗,当又一艘航母缓缓驶向波涛万顷的大洋,当歼-20、运-20陆续飞进人民空军的战斗序列,这支曾经所向披靡的军队,正在用有形无形的信号,向她的所有潜在对手宣示:犯中华者,虽远必诛!这就是说,任何与她较量的对手,都将被中国军人留下永久的疼痛。

    让对手永久疼痛,是这支军队的永久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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