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房地产业其实是资本主义计划经济

 　　题注：研究一切问题，都不可以从概念出发，而必须从实践出发，从认真调查、考察实践出发。　　

　　“一说计划经济就是社会主义,一说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不是那么回事,两者都是手段,市场也可以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个论断是改革开放后中国搞所谓市场经济的依据，老实讲，这话听起来很辩证。但是，这句话其实表现了两种意思，其一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其二资本主义也可以搞计划经济，准确地说，搞计划经济，也会搞成资本主义!中国主流经济学，基本上只提其一，而忽略了其二。　　

　　本文试图以中国房地产业为例子，说明一下资本主义是如何利用计划对劳动者进行压榨剥削、获取巨额利润、制造经济灾难的。

　　我在其他文章中讲过，经济的四个要素是生产建设、供应销售、金融支持和定价结算。其中，定价结算是灵魂，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和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均是如此。我通常不愿意从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等四个环节角度研究认识经济问题。两种不同的观察经济的角度，区别如下：

　　一是前者重视定价(及结算)问题，将定价问题当作经济的灵魂，后者则完全忽略之。

　　二是后者强调消费，其内涵不易把握;前者强调供销，更有针对性，更容易把握内涵。

　　三是前者强调金融支持的关键作用，而后则完全忽略金融的作用问题。

　　四是前者强调政权的统一组织领导，后者用“市场化”将政权的组织领导作用隐藏了起来。

　　我希望中国的经济学家，不要局限于传统的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四个环节，也能够从我所提出的这四个要素的角度思考经济问题，可能会得出不同的认识。　　

　　社会主义的生产，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重点，同时，服务业(社会主义叫服务业，符合社会主义生产的性质;资本主义叫第三产业，符合资本主义追求利润的本质。两者不同，不可混用。)依附并服务于工农业生产，教育、科技、医疗、住房、商业，都是服务业，其生存依靠工农业生产。但金融是服务业的关键内容，其性质和其他服务业不同，其对于经济发展的作用和意义，既不同于工农商业，也不同于教育、科技、医疗、住房等服务业，重要性相对更高。或许，我们应该把金融从服务业或第三产业中提取出来，作为一种与工农业并列的、单独的行业来研究。

　　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的政府、金融、资本(企业)三个主体，都要围绕着生产(含建设)、金融、资本(企业)和定价而开展经济活动。只不过，社会主义经济活动的目的是发展生产，保障供给，保障按照分配，为此，将政府、金融、生产统一在政权的领导之下，是三位一体的关系。而资本主义经济活动的目的在于保障资本的巨额利润，政府、金融、企业三者是相对分离、表面是对立的，但在敲诈劳动者、敲诈客户、谋取利润方面，又是有计划的、密切配合的。

　　与社会主义以农业为基础、工业为重点、各服务业围绕着工农业发展不同，资本主义的计划经济是围绕着资本的利润进行的。所以，资本主义生产的重点不是工农业，而是房地产、医疗、教育等普通百姓必须的保障性行业，被他们称作刚需。这些产业，因为普通人离不开，所以，用来敲诈人民群众，更加有利于获利。　　

　　中国的房地产，就是这样一种毁灭性行业。这个行业，原本并不存在，只是为了资本的利润，才由政府、银行、资本家等三种势力，利用权力、法律、政策、舆论、教育等手段，按照严密计划、分工合作，联手制造出来的。房地产业的发展，也是从生产(指建房)、销售、金融、定价入手。

　　第一，政府的作用：创造条件、开拓客户、掌握一定的定价权。首先，政府负责为房地产业提供基本的土地、环境。没有土地，房地产自然搞不起来。为了从农民、市民手中把土地强征过来，各地政府可谓殚精竭虑、不择手段，打着发展经济的旗号，连黑社会都用上了，上演了一幕强拆、强征、变换土地用途等丑剧闹剧。兹不赘述。其次，政府还为房产业的销售问题发挥了宏观的重大作用，体现在开拓客户上，办法包括停止为企业、事业、政府工作人员提供住房保障，甚至主动出卖企业，减少公有制企业工人数量;搞城镇化，吸引劳动力进城;极力打击农业、农村、农民，迫使农民进城上楼;打击小产权房，避免其从资本主导的房地产市场上分取利润，并防止客户流失;为房地产业提供基础设施。第三，政府主导的舆论还和资本主导的舆论相互配合，鼓吹房地产业，替房地产辩护，掩盖其问题。　　

　　第二，金融(银行)的作用：提供金融支持、开发客户、掌握一定的定价权。表现在房地产的开发和销售两个重要环节。首先，为房地产商提供贷款，让其得以开发。其次，为客户提供按揭贷款，让客户不得不接受严苛的价格。第三，贷款和按揭，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房地产的销售和利润。

　　第三，房地产商的作用：生产(建房)、操作销售、掌握一定的定价权。房地产商是冲在前台的表面上的实际操作者，负责盖房、销售、物业。　　

　　可以看出：一、定价权完全由政府、银行、开发商三家联合掌握，购房者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空间;二、利润也完全由三家瓜分;三、政府实际上负责为销售创造宏观有利条件，有力保证了销售;四、银行的按揭贷款不但再次保证了销售，而且也保证了利润的实现;五、客户，也就是普通百姓在房地产势力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发言权。

　　政治、政策、权力、舆论、法律、金融、供销等等，在发展房地产的各个环节、各个关键问题上，三家配合得如此严密，谁能说他们没有计划?谁能说他们搞的不是“计划经济”?

　　正是由于三家的联合推动，特别是政府的作用，房地产业在中国畸形发展，三家获取了巨额利润，直接地，对中国土地资源、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间接地，导致对工农业发展和科技、教育、医疗的投入严重不足，并压缩了其他实体产业的发展和销售空间，导致中国经济整体实力下降。而作为劳动人民，要么承受巨大的住房贷款压力，要么买不起房子。

　　三家有计划的配合推动之下，以利润为目标的房地产业，解决了政府、金融、资本的利润问题，却给中国经济造成了极为恶劣的、难以弥补的破坏。

　　在经济领域，有人对“政府干预”非常推崇，认为只要政府干预了，就是一种社会主义的性质。从房地产业的发展来看，一是政府对于资本主义经济不光是干预，而是直接的参与甚至是主角，只是隐藏在资本、金融后面，不易察觉;二是即使有政府干预，也未必是社会主义，甚至可能更有利于推动资本主义，照样导致经济危机和灾难。

　　现在，房地产业已经出现“生产过剩”式的传统经济危机，难以继续。当然，并不是没有客户，而是老百姓根本买不起房，他们的利润不能变现。那么，为了谋利，政府、金融、资本家，还会想到哪些办法?他们相互配合、发展产业、制造需求、控制定价的老办法，不会变，会变的只是从房地产业，转向基本民生行业，比如教育、医疗、养老、生孩子等领域，操作手法同发展房地产一样，导致的问题是老百姓上不起学、看不起病、养不起老、生不起孩子。他们的目标转向哪个领域，哪个领域就会成为人民群众的新灾难、新枷锁。

　　但愿，他们别打粮食的主意。要是资本要开发粮食，那是非常可怕的。要是老百姓吃不起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至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根本区别究竟是什么，仍然需要从实践出发，深入思考。恐怕，计划、市场，还只是表面现象，而不是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