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之说天下：朔尔茨访华，传递欧洲战略自主的信号

从4月初开始，媒体形容中国进入了繁忙的主场“外交季”。美国的“客人”前脚刚走，徳国的客人又来了，真是一波接一波……由此表明世界离不开中国。当然，中国也离不开世界。

据央视新闻客户端报道：德国总理朔尔茨在结束了上海的行程后，15日晚，乘专机抵达北京。这意味着朔尔茨在风风火火结束他访华之旅的上海、重庆商务行程之后，开始他在北京的政治行程。在北京，习近平主席同他进行会见，李强总理同他会谈，就双边关系和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意见。

朔尔茨的上一次访华，是在2022年11月4日。他是新冠疫情发生以来首位访华的欧洲国家领导人，也是中共二十大召开后首位来访的欧洲国家领导人。

此次朔尔茨携环境、农业、交通3名内阁部长作为代表团成员一同来到中国，由西门子、宝马、奔驰等重量级企业的十几位负责人组成的经济代表团随行，商业意味相当浓厚。

注意到国内外媒体对这次徳国总理朔尔茨访华给予了较多关注。德媒评论朔尔茨访华是把“经济问题放在前面”。用德国媒体的话来说，“在经济上，没有中国几乎什么都行不通，许多德企依赖于这个巨大的市场。”德国《法兰克福汇报》刊发报道《一次很像默克尔时代的旅行》；法国《世界报》称，朔尔茨总理在2022年11月第一次访问中国时就表明，他更“倾向于与中国和解而非对抗，现在也是如此。”不过，美国媒体的态度向来比较“另类”，他们正在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中国的外交季。美国《政客》网站称徳国总理朔尔茨访华是“向中国低头”，而《纽约时报》中文版头版则在朔尔茨出发之前发表《朔尔茨即将访华之际，能从俄罗斯问题中吸取教训吗？》为题的发问，强行将中德与俄德合作关联，旨在要德国减少对华的依赖，并对欧洲的战略自主“说三道四”，大有施压德国并在中欧之间挑拨离间的意味。

众所周知，中国是德国重要的经济伙伴。根据德国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3年德国和中国的双边贸易额为2531亿欧元，中国连续第八年成为德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2023年，德国对华直接投资总额达创纪录的119亿欧元，比上年增长4.3%。反映了德企对中国市场的信心。

德总理朔尔茨到上海、重庆、北京三地三天访问(图片来自网络)

分析这次朔尔茨访华不顾美国施压的背景，反映了徳国乃至欧盟对华的经济诉求强烈以及传递出欧洲需要“战略自主”的信号、决心与意愿。从大背景来说：

一是顺应国际形势变化：全球面临诸多挑战，如疫情、经济复苏等，需要各国加强合作。

二是反映中德关系重要性：中德在经贸、科技等领域合作密切，朔尔茨访华有助于进一步深化双边关系。

三是满足德国经济需求：德国经济也面临一些困难，访华有望为德国企业开拓中国市场提供机会。德国2023年经济实际GDP比上年下降了0.3%，出现了负增长。两个世界制造业大国携手，有利供应链与产业链重塑对接。

四是着眼中欧关系考量：朔尔茨访华也体现了德国对中欧关系的重视。

五是地缘政治因素驱动：国际局势复杂多变，德国需要在大国关系中寻求平衡。尤其是战略自主。

注意到，朔尔茨在上次访华之后的2022年12月5日，在美国《外交事务》杂志上发表署名文章，题目是《时代转折点》，朔尔茨分析了他眼中的世界局势，表明了他的“中国观”以及对欧洲“战略自主”的反思。今天，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朔尔茨在文章中是怎么阐述他的见解的：

朔尔茨认为，俄乌冲突和新冠疫情导致全球化的一个特殊阶段结束，世界上新的力量已经出现，其中就包括经济强大和政治自信的中国。

朔尔茨不认同世界将进入中美对立的两极化时代，而是会形成一个新的多极世界，不同国家和政府会激烈争夺国际影响力。

朔尔茨不认同“世界注定要再次分裂成相互竞争的集团”这一宿命论。他指出，正是因为德国历史上与法西斯主义、专制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联系，以及在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上曾经被一分为二的经历，所以德国人对“新冷战”的风险有了特别的认识。

朔尔茨强调，不要因为中国崛起就对其孤立或减少合作，相反，德国会继续与中国一道合作，为两国企业创造更多机会，这表明德国率先西方开始接受中国崛起的事实。

上述朔尔茨的观点表明：对中国“去风险”是不现实的，也是徒劳的。其实，这次朔尔茨是用“脚”直接向欧洲之前的对华“去风险”政策说了“不”。

谈到战略自主，我们必须给它下个定义。战略自主作为一个多维度的概念，主要指的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在追求自身利益和采取外交政策时不受其他国家限制的能力。欧洲的“战略自主”概念沿用的是1994年《法国防务白皮书》，其当时表达的核心含义是欧洲不能只依靠北约的保障以致陷入对北约的依赖。

2013年，“战略自主”一词出现在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领域，之后扩大为五个领域，包括安全、经济、数字化、气候变化与卫生健康。

同样作为欧盟“轴心国”的法国，对欧洲的“战略自主”自有法国的主张。

在去年同样的这个季节，马克龙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率领60多名“豪华商界代表团”在中国开展系列国事访问回到法国之后，马克龙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主要内容是：敦促欧洲各国尽快落实“欧洲主权”的概念，马克龙还为此提出了五点具体的主张：包括提高欧盟竞争力、整合欧盟单一市场、调整欧盟工业政策、保护欧洲利益与战略资产、互惠互利以及保持欧盟团结。

说到中国对欧洲“战略自主”的鲜明态度，我们可以从2024年2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办主任王毅在巴黎同法国总统外事顾问博纳共同主持第25次中法战略对话中找到答案。

王毅在这场对话中表示：“世界动荡甚至分裂，不符合任何一方利益。中方视欧洲为多极化进程中的重要一极，支持欧洲加强战略自主，将前途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由此可见，中国的欧洲格局观与胸襟。

中国作为独立自主的国家，战略自主也是中国外交的基石。中国尤其希望欧盟不要选边站队美国与中方进行“阵容对抗”，这不符合中欧各自利益，也不符合中方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

而对于欧盟来说，将战略自主有可能解读为在中美之间保持独立行动能力，避免沦为大国博弈的棋子，其目标是：在安全上减少对美国和北约的依赖，经济上减少对中国的依赖，这可能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真实想法，也不排除在欧盟内部对华“去风险”认知上存在分歧。这次朔尔茨没有带外交部长与财政部长访华，显示出德国对华政策在内部协调上的微妙，据说这两位部长都是联合政府中的绿党身份。

对此，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教授沈逸直言：“欧盟现在的问题是，它把正常的经济相互依存，以及由自己愚蠢和错误的外交政策引发的这种反噬，称之为没有自主性，也就是说欧盟在朝着错误的方向闹别扭。”

对中国而言，欧洲谈“战略自主”完全没有问题，无须多虑，完全符合中国“多边主义”与“世界多极化”的一贯主张。

历史表明，只有坚持战略自主下的多边合作，才是维持相互正常关系的长久之道。我们希望借朔尔茨这次访华，传递出欧洲真正战略自主的信号，不希望包括德国在内的欧盟对华政策经常反复折腾。否则，仅仅基于“订单外交”的“功利主义”，无助于中欧实现长期的战略稳定与各自的战略自主，在战略上无疑是短视的。 

（由之综合媒体报道分析与观察）